那首歌,从第一次听至今,已经过去了1000多天。

2016

略去几个月

我又一次延期毕业了。第一次延毕是在2016年4月,我的原先计划是在5月论文毕业,实际上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开题。导师告诉我,如果计划年底毕业,10月23号是答辩最后的期限。5月,我在微博上便开始了近200天的毕业倒计时,而随着9月初项目的一次致命的卡壳,年底毕业又成了我口嗨历史中的一个经典案例。微博倒计时也在接近30天的时候戛然而止。讽刺的是,在10月23号那天,致命的卡壳被我解决了。

2017

就算从2016年开始,我的生活看似各种不顺利(表白失败,论文卡壳,游戏连败,屡次被鸽),我还是习惯性的在跨年的时候发出了正能量的宣言。

就是在“醉了一次酒”的那天,我“记住一首歌”。没想到这首歌能一直伴我走到此时此刻。2017年最后有没有牛逼呢,留给你们评判吧。

时间穿越到2019年的2月14号,室友某总在我们室友群里面发来了一张老照片:

某总说:“离我们搬出loft已经整整两年了,怀念当年的日子啊。” 的确,从那一天开始,天翻地覆的变化伴随着我的2017,有些变化到现在还在激励、影响、推动、困扰、折磨、谋杀着我。

搬出loft那天,我带着我一辆车就能装下的家当,搬到了新家。在见不足20平米的小房子里,伴随着那首歌,我开始了我跌宕起伏的求职之旅。

2017年初的最后一个巅峰,就是3月中的论文答辩,在答辩结束的那天,我终于理不直气也壮的在微博里发出了和导师的合照以及最后一天的倒计时——虽然已经超时了很多很多天。

带着顺利毕业的喜悦,我在几天后开始了漫长的面试之旅。我以为,我这么厉害,应该很容易。Too Bad, 第一个面试的惨败,就给我自信,来了一个透心凉。

第一个面试的公司是Cryptic Studio,一个网络游戏的公司。准备了好几天,也想好了一切应急措施。可是真正当面试官第一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棺上钉钉了。接下来的45分钟,对我和面试官而言,都是煎熬。HR开始告诉我整个面试一共75分钟,而45分钟过后,那个30分钟的面试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我想,吃一堑长一智,好好准备就是,下回一定行的。

然而就像打dota的时候“赢一把睡觉结果一晚上没睡”一样,这个“下回”行的非常的艰辛。而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慢慢开始受到折磨。写论文时候,灵感总是来的很随机,我便养成了随机的作息习惯,而这种习惯伴随着往往就是饮食的不规律。连续半年没有吃早饭,我孱弱的肠胃开始了对我的报复。整个找工作期间,我的肠胃就没有正常过,渐渐的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多,我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肠胃问题更是雪上加霜。我告诉自己,找到工作,会好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两个“感人”的新室友:A沉迷于叶子;B每天晚上都要在家里嚎叫一样的唱歌,时不时还要凌晨的时候点一发外卖。虽然每次外卖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睡,但是这个B(双关)从来不记得自己去开门,每次都外卖小哥震耳欲聋的敲门声都逼迫着我去帮这个B开门求一个耳根子清净。这个A也不是什么好货(又双关),白天他的麻友来找他嗨,敲门的没人开的时候,因为我的窗户对着楼道,他们就会直接敲我的窗户。都2017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知道手机可以打电话发短信。后来,我实在不堪其烦,我白天也只能把唯一窗户的窗帘拉上。就像我的求职生活之旅一样,我的生活里的最后一道光亮,也被剥夺了。权衡再三,我决定不跟他们进行无意义的交涉,如果他们有意无意的报复,损失更大的是我。慢慢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我开始精神衰弱而失眠。我告诉自己,找到工作,会好的。

接近“赢一把”的日子,最终还是在一个月后,来了。这个期间,我经历了火警坏了整夜警报,一夜不眠,第二天还要面试的考验;遇到了房间里信号不好,蹲在大马路上接电话面试的窘境;也遇到了因为我不是美国人,取消面试的情况。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焦虑和无聊中,像树下的那两个人一样,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果。对于每个美国留学的学生来说,opt的开始,就意味着,留个你找工作的时间,只剩下90天。而这个即将赢一把的日子,离我opt开始的时间,不到15天。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摸爬滚打,我的能力在考验中不断的提高了,不得不说,自身和外界的因素,逼出了我自高考以来,最多的潜能。一轮hr电话面试,顺利;二轮lead技术面试,顺利;第三轮临时将onsite改成了技术视频面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利;第四轮我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onsite面试,公司报销我的路费,我终于来到了程序员的圣地:硅谷。

我依然认为,面试是顺利的。在公司呆了一天,每一个问题,我都自认为我打的无懈可击。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问我最生疏的问题。然而,事与愿违天天不断上演,这些无能为力的瞬间太多。我回到家,并没有收到预期的录取的邮件。我的opt也在等待中正式开始了,这以后,每一天的等待,就像是绝症病人的死亡宣判,无限的临近。

在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在学校照毕业照的时候,我收到了公司的邮件,然而邮件的内容让我的心死了一半。

不是拒绝也不是录取,是一个项目的要求,10天内,我必须完成一个WebGL的项目。虽然我很不甘心,但是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我还是用我一贯的不正经风格,留下了我独特的毕业照。其实脑子里已经开始写项目了。我一周内就上交了项目,但是奇怪的是,直到下一个周一我还没有收到确认收到的邮件。不解之余,我追问了一封邮件。造化弄人,他们告诉我并没有收到,当我再发过去时,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在那一天之后,我又陆陆续续的收到了rockstar、gameloft、respawn、playstation、insomniac等这些大厂的面试,但是当一个月后,我收到拒信的时候,失望感还是笼罩着我。一个和我联系了两个月的公司,在给了我一些希望和情感寄托之后,用一封冷冰冰的自动回复,将我两个月的等待、努力和尝试付之一炬。更加讽刺的是,下一封非自动回复的邮件,是因为我提出报销的路费没有收到而回复的。6月了,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离回国还有60天。我把这些不满和抱怨,都变成了段子,讲给了我的邻居,在嘻嘻哈哈中,一切似乎都云淡风轻。

那些日子,我唯一的安慰,就是到邻居家跟他们讲段子。我可能就是一个小丑型人格,每次自黑的时候,反而就觉得一切not Too Bad,而小丑面具下的悲伤,又真正消解了多少呢?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小丑在某一天,连观众都会失去。邻居家就是我的避风港,我们一起看NBA黑着詹姆斯;我们一起看综艺;我一起玩switch;而当邻居女票决定送客的时候,一袋沁人心脾的螺蛳粉就是信号。就算生活不尽如人意,那段没钱没工作的日子,每当想到那些“啊一个晚上还能两次”的段子,还是会会心一笑。

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为什么我那么坚持在美国找到工作?答案很简单,不是因为你们想象的那些“原因”,只是因为我那恼人的好胜心。我的一生直到现在,都是活在不服气之中。邻居们其实都对回国工作渐渐看开了。但是当时的我,就是想证明:不靠刷题,不靠内推,靠着对3D和游戏的热情和兴趣,我能在美国找到一个符合我的工作。虽然目标就像当年高考时候从“我要上武汉大学变成我要上武汉的大学”一样不断降低,但是我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6月中旬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联系导师挂靠和搜寻付费挂靠的信息(挂靠就是不拿钱的工作,为了在美国留更长曲线救国的办法)。这时候,最后三个面试机会来了:Uber、Esri和MicroD。给导师的邮件并没有收到回复,而且7月份租约也要到期,一切都开始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我告诉自己,最后三个面试拿不到,我就开始搬家和找付费挂靠了。

也许,我的人生是剧本写好的,一定要有戏才能进行下去。编剧这次终于决定不折磨我了,MicroD的面试两天内就拿下了。北卡夏洛特,有NBA球队的地方,应该也不会Too Bad吧。我依稀记得那天我和邻居们分享好消息的情景,我终于满足了我恼人的好胜心,证明了我想证明的东西。

这是一张我投简历的列表(绿色代表收到面试,红色代表拒信,后来因为拒信太多,我放弃了标注红色)一共有231个不同的公司 当中国有嘻哈开始的时候,我对未来和当时中国的嘻哈一样,是充满着好奇、希望和期待的。我拒绝掉了Uber和Esri的面试机会,专心的准备搬家和新生活。

当时我并不会想到,有时候缘分不仅强求不了,也在冥冥中拒绝不掉。造化弄人的剧情。

2017的7月,我来到了夏洛特。我以为我不会再听那首歌…

(未完待续)

2019-3-4